离开那天,姚明表示想去海边垂钓,他这么说的意图,或许是想享受几天不用进行冰桶挑战的时光,或许是想体验几日不必服用止痛药的清静,他仅仅渴望能睡个安稳觉,一个不会在深夜因脚部疼痛而惊醒的梦,这一切的感受,唯有他本人最为明白,其他人难以感同身受,即便倾诉也无济于事。
有人喜欢用“爱国家”作为理由压制他人,这种逻辑站不住脚。运动员属于职业范畴,是受雇人员,他与火箭俱乐部达成协议,薪酬由火箭俱乐部承担,保障也由火箭俱乐部提供。国家选拔运动员参赛是正当行为,但没有任何协议规定“必须全程参与”,也没有条款禁止夏季休整或治疗伤病。
罗伯特·霍里在节目里表达观点时非常直白,姚明原本能够继续踢球五六年,但他整个夏季都在四处奔波,代表国家队伍比赛,他脚踝处的两处伤势,实在没有足够时间恢复

那双脚
十多年前在沪上,有回姚明出席某个场合,我见到他从台上下来。那几步路,他迈的都是短促的小步,能看出他难受,难受得龇牙咧嘴。即便如此,他仍得把脊梁骨挺得笔直,还得朝观众们挥手致意。直到后来我们这些人才明白,那天他的左脚踝处有裂缝,刚做了封闭处理就上台表演了。
姚明身形庞大,每次跳跃和着地,他的双足都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。他体重超过140公斤,身高达到2米26,这样的体型让他的脚踝和脚底承受着巨大的负担。长年累月的累积,他的脚踝、膝盖和脚底的骨骼开始发出警报,不断传递危险信号,最终导致悲剧发生。“啪”的一声脆响,骨头就彻底断裂了。
NBA官方资料库显示:2005-06赛季,姚明参与的比赛场数为57场,2006-07赛季,他出席的比赛场数为48场,2007-08赛季,其出战的比赛场数为55场。
这台行驶了十万英里的货车,即便引擎性能优越,车身结构也已松散。这是火箭队教练私下向媒体透露的情况,他称姚明每次从国家代表队归来,眼眶都呈现暗青色,脚踝部位还缠着宽厚的纱布,他看到此景不禁感到忧虑。没有谁能体会到姚明的痛苦,也没有人能够为他感到惋惜。
夏天
NBA一个赛季的常规赛共有八十二场赛事,若能晋级季后赛,则需再进行十多场比赛,甚至二十场。运动员的身体在六月份刚恢复状态,七月份就被国家队伍征召。八月份进行适应性训练,九月份正式比赛,十月份返回所属俱乐部,十一月份新赛季的常规赛便再度启动。肌肉、骨骼、肌腱等身体组织,连片刻的休息时间都难以获得。任何人的身体若承受如此重负,都会不堪重负。
罗伯特·霍里用亲身经历做参照球迷网,他透露在马刺队效力时,帕克与吉诺比利整个夏天都没有停歇,重新登场后感觉像是魂飞魄散,双腿沉重得如同灌了铁水。老帅立刻对他们怒吼:“你们要是继续这么拼,我的丰厚合约就要被你们给毁了!”这番话看似戏谑,实则句句是真话。
姚明面临的困境更为突出,中国队的篮下防守主要依靠他一个人支撑。亚锦赛期间、世锦赛期间以及奥运会期间,他每一场比赛都必须全力以赴。他的假期被分割成许多零散的时段:上午在国家队进行训练,下午就要赶往另一个城市参加友谊赛,晚上还要出席各类商业应酬。能够用于自身恢复和锻炼的时间,仅限于深夜时分的那短暂半小时。


我们不妨设想一种情况,假如2006年那个夏天,姚明没有前往日本参与世锦赛,而是安安静静地待在休斯敦进行康复,这样是否就不会发生那次应力性骨折?再假设,如果2008年奥运会结束后,他能获得一个完整的三个月休整期,他是否还能继续多征战两三个赛季?

这些疑问并无定论,往昔不容假设。当下所能窥见的,唯有那些语焉不详的病患记录,以及球迷相册里那张已显黯淡的旧照。
姚明在职业生涯的收官赛季,其薪水总额高达1769万美元,这个数额意味着什么?它位列当时整个联盟的第九位,仅排在科比、加内特、邓肯等球星之后。尽管这笔钱已经到手,但他的身体条件已经无法继续参加比赛。
2008至2009年赛季期间,姚明减轻了体重的十公斤,每场比赛能够得到十九点七分,并且能够抢下九点九个篮板,他的投篮准确度达到了百分之五十四点八,在防守方面的表现效率指数为101,在整个联盟中位列第十三名。
这个赛季,他一共参加了77场对决,火箭队已经特意减少他的每场运动时长至33分钟,即便如此,他进行比赛时仍需借助冰桶和药品来支撑身体,紧接着的2009-10赛季,他整个赛季都无法上场,到了2010-11赛季,他重新开始比赛只打了5场,脚踝随即出现了疲劳性裂痕,从此结束了他的运动生涯。那一年,他才30岁,一个中锋最黄金的年纪。

罗伯特·霍里直言不讳:俱乐部支付千万美元薪酬,目的是让你保持良好状态,为总冠军而战,而非让你在休赛期充当免费劳力。此言虽粗,却合乎情理。想想那些年错过欧锦赛的诺维茨基、加索尔,他们哪个在赛季末不是生龙活虎?
现在的情况不同了。东契奇在欧洲杯热身时扭伤了脚踝,消息传开后,整个篮球界都议论纷纷。联盟的老板、教练和经纪人纷纷发表意见。如今运动员的价值极高,他们的身体状况变得无比重要。二十年前,姚明没有选择余地,篮协一个通知,他就必须返回国内。

当前,球星的代表机构、风险保障公司以及篮球联赛这三方会持续角力,国家代表队若想继续像往昔那样,让某位顶级选手“无偿”参加休赛期训练,已变得十分困难。霍里重新提及此事,意在告诫当今的运动员们。体育职业化,归根结底是商业行为,即便再动人的情节,也需先确保选手的身体素质达标才行。爱国的形式有很多种,留得青山在,才能谈未来。